父亲一个人在摆弄着货架,烟就这么叼在嘴里,时不时动一下嘴皮,将烟灰抖落下来。
“老爸,干嘛,想给店里换个风格啊?”
“嗯,在考虑要不要把货架放到这边来。”
“但这样就少了一条路走啊?”
“是,所以在考虑呗,你们俩早饭吃了没?”父亲将已经抽尽了的烟头丢到地上,熟练地用鞋底踩灭了,“你们觉得把鲜花放到那边去怎么样?”
“对面吗?嗯……可是这边有个小房间啊,放到这边来门是不是不太好开?”
“也是。”父亲点了点头,最终还是没动手,他又重复地问了一遍,“早饭吃了没?柜台上有煎饺和豆浆,你们俩看着吃吧,不够的话就去隔壁找你陈叔叔烧两碗面条。”
“老妈早上不是在家煮了粥的嘛。”
“那点粥加咸菜,我不是怕你吃不下嘛?”
“煮都煮了,总不能浪费吧?再说了,我们家以前不都是吃那些的吗。”莫雪遥很无所谓地在柜台前坐了下来,犹豫了几秒,还是拿起煎饺吃了几个。
倒也不是说没吃饱,其实只不过是嘴馋而已。
这么个悠闲的日子,让靠在椅子上的莫雪遥都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。
和一般的学生不同,在回外婆家之前,她和李婉言就已经把寒假作业给完成了。
李婉言这会儿还拿着书在复习,而莫雪遥却懒洋洋的提不起劲,只想这么什么也不做,任由时间被无意义的消磨掉。
其实倒也不是绝对无意义的事情,最起码这样做会让人感到心情格外的放松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像这样可以浪费时间发呆的日子,那可是越来越少,也越来越让人感到珍惜与可贵了。
但人与人的悲欢总是并不相通的。
这会儿,远远的就传来一阵喧闹的唢呐和鼓声,一群人穿着白衣缓缓地往前走,纸钱一片一片地撒向身后,被风儿一吹,有那么几片就飞进了水果店里,被父亲嫌弃地扫出了门外:“啧,晦气!”
人群里传来阵阵的哭声,也不知是就那么几个人在哭,还是一群人都在哭。
‘呜呜’的哭声和‘呜呜’的风声交织在一起,令人分辨不清哪个是人声、哪个又是来自自然的声音了。
水果店就开在医院下头,为死人送葬的事情是常有的。
只不过在这个新年期间显得有几分新奇而已——莫雪遥认为只要没过元宵节,春节都还算是没有结束的。
“怎么大过年的办葬礼啊。”莫雪遥托着腮帮,从那个转盘似的口香糖货架上抽了一条出来,拆开后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,“难道今天是个很适合办葬礼的日子吗?”
“不是。”李婉言把挂在墙壁上的黄历翻到了今天,上面正写着「忌:开业、开工、安葬、开工、开市」这几个红色的小字。
“咦。”莫雪遥抬高了声音,“老爸,今天黄历上说不适合开业诶!”
“去去去,迷信而已,你要是信它,那今天全市所有的店都别开业好了嘞?”
“对你有利的就是习俗,对你不利的就是迷信……”莫雪遥耷拉着眼皮子揶揄道,“老爹,你可真市侩啊。”
“什么市侩?这叫讲究现实好不好!”
“老爸你竟然知道市侩是什么意思诶!”莫雪遥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奇。
“你爹我好歹也是初中生,这会不知道吗?”
“啧,一个初中生还骄傲死了……”她翻了个白眼,向李婉言递去一根口香糖,“婉言,别背了嘛,这么刻苦干嘛,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啦。”
“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,又懒又傻不拉几的,哈哈。”
李婉言抿着嘴点了点头,接过了莫雪遥递来的口香糖——不知道她是在表示打算休息,还是在对父亲说的话表示赞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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