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夏。”林霁叫了声他的名字,很哑,似乎藏着别的意味,郑知夏嗯了声,手臂上倏然传来一股巨力,他不可避免地跌倒在林霁身上,手臂挨着手臂,胸膛贴着胸膛,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,一声声如同闷闷的鼓声,震得他诧异地睁大眼,一只手虚虚地按在林霁肩上,刚想要远离,后腰上便搭上了另一只手掌。“你又要走吗?”郑知夏动了动唇,脑中有些空白。“你……”他想了想,也没找出合适的措辞,“你醒了吗?”“没有。”林霁这会又显得很清醒,郑知夏已经分辨不清,唯有纠缠的呼吸存在感愈发强烈,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干涩的喉咙,薄薄的皮肤下那点凸起滚动一下,白得太惹人注目,林霁目光低垂,舔了舔唇。莫名的危险预感在郑知夏心头浮现,他再一次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压抑的,充斥着混沌而莫名气氛的房间,偏偏刚直起身,后腰就被很用力地按了一下。“……哥!”他跌落得有些狼狈,整个人都趴在林霁的胸膛上,铺天盖地都是陌生又熟悉的干净气息,白衬衫上残留着很淡的苦涩香水味,让人想起潮湿的雨水,林霁的禁锢算不上温和,因此郑知夏终于确认他如今并不清醒,他很轻地吸了口气,在喧嚣的心跳声中避开林霁存在感强烈的视线。“你如果没醒的话,为什么会看到我呢?”“醒的时候才会看不到你,”林霁嗓音低哑,“你不愿意见我。”他似乎处在某种恍惚又清醒的状态之中,郑知夏看向窗边的矮桌,玻璃杯里是半杯冷掉的水,锡纸药板放在一旁,好几片叠在一起,花花绿绿,都已用完了大半。“所以你才要吃药吗?”他闭了闭眼,“因为我。”林霁动了动,像是想坐起身,又像是在顾及什么般很小心地僵住。“不是因为你,”他的尾音有种暧昧而低哑的含糊,“只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“我怎么能拒绝多看你一眼……”扣住手腕的那只温热手腕顺着手臂一点点往上摩挲,微微粗粝的指腹在颈侧停留一瞬,又继续往上,扣住线条流利的下颌,卡住的力道不轻不重。郑知夏难以遏制地哆嗦了一下,感觉到某种被危险性动物作为食物盯上的威胁感。“你……清醒一下。”他将脖颈往后仰,形成一条修长紧绷的漂亮弧度,喉结很明显地颤抖滚动着,连呼吸都显得凌乱,林霁很轻地笑了声,突然揽着他坐起身。“梦里需要什么清醒?”他嗓音低哑,欲望如一波波扑上岸的黑色海潮,“清醒了,你就会不见的。”郑知夏眼波颤抖,呼吸又急又短地扑在他的脸上,林霁笑了声,唇便不容抗拒地压了下来。“——!”柔软的触感落在唇角,郑知夏近乎仓皇地别过脸,终于挣脱了让下颌骨都隐隐作痛的桎梏,林霁的闷哼声很明显,他下了床,头也不回地往门边跑,可才没走几步,便又被圈进一个温暖胸膛中。“别走!”林霁语气惊惧,尾音有些破碎,郑知夏心头一震,在脖间的滚烫湿意中僵硬着,脑中是空茫茫的白。为什么会哭?他张了张嘴,腰间却倏然一松,熟悉的气息远去,随之替代的是沙哑的两声咳嗽,只那么两声,他的脊背便再次僵硬了。——林霁真正地醒了过来。郑知夏失去了转身的力气,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,怯懦地等着另一个人的开场白,即使他已经猜到那句话会是什么。“抱歉。”林霁的声音有点遥远,郑知夏攥着手掌,还是转过身,一双赤红的眼映入视线,与此共生的是明显痛苦而忏悔的神情。“吓到你了,”林霁的笑容十分牵强,“我不是……”“不是想和我有肢体接触?”林霁沉默着,想否认,却太违心,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荒谬。“至少不是在你不愿意的时候。”他只能这么说。郑知夏的嘴角动了动,似乎是想笑,却没什么情绪,那句话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反而感到了久违的坦荡,大概还是万事开头难的道理,他很轻地吸了口气,抱着手臂,仿佛有错觉般的温度残留在那块皮肤上。“我们大概需要好好谈谈。”“好,”林霁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,“能等我一下吗?”郑知夏点了下头,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。“我出去等你。”“不用,”林霁笑了笑,脸色重新变得苍白,“我只是去洗把脸——可以就在这个房间里等我吗?”“我不会走,”郑知夏别过脸,看向那线明亮的光阴,“你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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