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孕嗜睡。
千笙醒来时，睁眼便看见了躺在她身侧凤临阙，她顺势依偎进他温暖的怀抱中，脸颊在他胸膛蹭来蹭去，迷迷糊糊道：“阿阙，你不会一直这样盯着我吧？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？”
凤临阙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伸手搂住千笙，下颌抵在她光洁的额头，呼吸深沉而缓慢，低声道：“我怕眼下的圆满只是南柯一梦，再次睁眼时，一切都会支离破碎，所以只好一直看着你。”
千笙拍拍凤临阙的肩膀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，云淡风轻道：“没事，你大抵是产前忧郁，等我生完孩子就好了。”
凤临阙微微勾唇，忍不住笑出声来，刮了下千笙的鼻头，宠溺道：“笙笙果真博学。”他圈在女子腰间的手臂轻轻收拢，垂眸道：“笙笙，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呢？”
千笙一个激灵，瞌睡虫顿时跑光了。
她翻了个身，趴在凤临阙胸膛上，捧着他脸，笑吟吟地反问道：“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？”
凤临阙凝视着千笙仍带有几分睡意的眼眸，心中顿时一暖，坦诚道：“在见到你第一眼时便爱上了，可惜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是爱，等我懂了的时候，却又没办法将这份爱光明正大地告诉你，我是怕被你拒绝或驱逐，只是担心此事若传扬出去会侮辱你的清白。”
千笙半抬起上身，柔软的唇落在凤临阙的眉心，像是蝴蝶采撷花蜜那般辗转反侧细细吮吸，声音轻轻地开口道：“阿阙，我对你从不清白。”
凤临阙怔住，痴痴地望着面前娇媚柔绰的女子，仿佛是一道惊雷骤然在心尖炸开，他的灵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。
她话中深意可如他心中所想？
千笙眉梢轻扬，眸子里尽是粲然笑意，她撑着脑袋，捏了捏凤临阙的下颌，霸气道：“你以为我如何会收你为徒？自然是看上了你，要让你做我的童养夫。”
凤临阙迎上千笙琉璃般清澈的眼睛，轻轻一叹，自责道：“笙笙，对不起，我让你等了这么久。”
卿生我未生，我生卿已老。
卿恨我生迟，我恨卿生早。
千笙枕在凤临阙胸膛上，在他坚稳的心跳声中安舒地闭上了眼睛，低声说：“阿阙，等天下宁定，你不做妖帝，我不当仙尊，我们去找一处安乐小镇落脚，就如幻境中那般，像这世间寻常夫妻一样朝暮相守。”
凤临阙握在千笙肩头的手骤然一颤，他垂眸深深凝望着一脸柔情的女子，语调顿挫，不可置信道：“幻境！？你全都记得！？”
千笙抬手在凤临阙脑门上敲了一下，翘着嘴角傲娇道：“若非我心甘情愿，你真以为自己有本事将我困在幻神玉创造的幻境中？”
女子的语气轻若云烟，字与字的吞吐亦是淡然平静，可落在耳中，心却像被烙铁反复灼烫，满是疮痍，面目全非，痛的几乎让灵魂麻痹。
凤临阙的唇忍不住颤抖起来，怕露出异样引得千笙担忧，只好竭尽全力隐藏起真实的情绪，他伸手将她紧紧圈在怀中，一股酸涩之意在骨血中蔓延开来，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他能想清她为何心甘情愿沉沦在那场幻境中，无非是望与他圆一刹相守百年的空梦。
她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一无所知的他？
明明清楚他在涅槃之后会将她忘记，却依旧傻傻地铭刻着与他虚妄的朝暮年岁。
他挚爱的女子是这苍莽天地间最慧雅的翩仙，却因他沦为最痴傻的愚者，任七情六欲凌迟摧折。
他与她，总是缘悭命蹇，恰如并蒂双花，一爱一恨，一喜一悲，一甜一苦，一欢一痛。
不知何时，铭记竟成劫难，渡不过，逃不掉，舍不下。
曾几何时，忘却亦属恩赐，盼不来，求不到，寻不见。
笙笙，回忆那么殇，你怎能微笑着独守？往昔那么重，你怎能清醒着承受？眷念那么深，你怎能幽咽着拼凑？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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